江南心·西北魂
文/玲子
生于西北,见惯了荒芜空旷的贫瘠山峦,无比羡慕江南的俏丽隽秀。而久居江南,看多了白墙青瓦间的山影水意,又开始怀念故乡的荒野烈风。无论哪一处,都是心里不能割舍的喜欢。
江南
从一座青石板的小桥开始。
从笼在河岸旧居上的晨霭水汽开始。
从渐渐繁杂的清洗,暄嚷,叫卖声开始。
从香樟碧绿茂盛的枝叶,从月桂灿烂如碎金的花簇,从一叶小舟扯开一水寂静开始。
江南,轻轻揭开面纱,明眸皓齿,莞尔一笑,瞬时,万物荣光焕发。
春芽娇嫩,寒意尚未走远,只多了几缕暖阳春风,就急不可耐地抽叶生枝,三月刚到,满树樱花宛如香雪覆盖,惊艳了沉寂一冬的蛰伏。
夏蝉热烈,此起彼伏地歌唱着对夏天的爱慕。从接天的莲叶,唱到映日的荷花袅袅婷婷,从西子湖畔的垂柳摇曳唱到钱塘大江的浪潮奔腾。
秋花肆意,一夜之间满城飘香,一树接着一树的桂花争相盛开,或金黄炫目,或浅黄娇憨,总是各种风情一心愿景,廖胜世间无数。
冬雪清浅,暖一壶茶围炉巧笑,回甘无穷。水墨泼染间,数枝寒梅悄然绽放,幽香暗浮。蓦然回首,一枝红梅探出墙去,所指处,天高云淡。
江南,眉如远黛,眼似秋水,笑靥如花也好,眉头轻蹙也罢,都是一生的惊世绝颜 !
如果说,江南是诗情画意,水墨丹青,西北就是金戈铁马,大漠戈壁。
如果说,江南是个娇俏美丽的形,西北就是深深刻在心头的魂。
似乎完全对立,难以融合,却在我心中毫无违和地交融在一起了。
西北
从一座积满白雪的山峰开始。
从撒满山坡的只只染着或红或绿标识的白色羔羊开始。
从一碗热气腾腾的牛大,或者凉面,或者臊子面,或者米汤油撒子开始。
从一曲九转的奔腾黄河,一匹踏着飞雀的铜马,一部书写着汉武辉煌的河西走廊开始。
西北大地,从风沙中扬起了笑容,是坚毅且棱角分明的,是豪爽且深沉悲壮的。
祁连山脉沿着河西走廊绵延不绝,高峰之上的白雪冰川终年不化,坡谷上的草木溪流养育着一代代祁连子民。
大漠荒芜,戈壁孤寂,蜿蜒的关城守着一座城,守着寒月朔风,守着当年的豪言壮语和千万枯骨,至今,依旧巍峨守着,戍边人的执念。
千年的胡杨,或者繁华瑰丽,金黄了碧水蓝天;或者虬枝高举,问天,世间浮华沉淀后的本真;或者倒卧黄沙,沉默,生死之外的情感或轮回。
一座座石刻的佛祖菩萨,眉目间透出的慈悲,分明是在悲悯着这世间疾苦万千!悲悯着,我或者你,我们看不透的内心,在得失之间的辗转。
诵经声从叮当作响的驼铃声中流淌着,从千年前的龟兹古国流淌到鸠摩罗什手中译经的笔上,从丝绸之路的一个个绿洲中流淌到繁华热闹的大长安城。
天边的苍鹰,可曾看到过骏马上年轻的将军,寒刀利刃书写着满腔的宏图大志,如今,却只剩下一个个名字,传说着西北大地上神话一般的故事。
格桑花开了,张开太阳一样的脸,灿烂地笑着。
马莲花开了,蓝紫色的花朵微垂,如山里那个小小的我一样害羞。’
山丹丹花开了,一定是昂首挺胸的,有哪一朵花还能红的这么耀眼,这么自信?
沙枣花开了,小如米粒的花朵和如丝绒般浅绿的发白的叶片,从来也不会引人注目,这是可以生长于沙漠上的树,可以抵御干旱和烈阳的树,却开着如江南的桂花一般香飘满城的花朵儿。
西北,有着坚实的骨架,有着倔强的脾性,是个铮铮铁骨的汉子。
西北,从来都谨守着千年诺言,以贫瘠之躯,御外护内,送给关内一世繁华!
西北——江南
西北大漠孤烟,江南风华绝代,彼此成全并祝福!
江南千里烟雨,西北苍茫粗犷,彼此感谢也懂得!
若说世间美好,草木皆知,山河尚懂!
就在心头,从未辜负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