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托钵”观想
文丨王丽萍
一“钵”在胸前为虔诚顶礼；一“钵”在头顶为敬畏真心。
一只钵，受施和行施，都是平等清净内心的修行。
——引子
碧蓝的天空下，我站在阳光下被眼前红灿灿的僧袍“吸引”，也被排成长龙的队伍所“震撼”。
“前世行脚僧，今生化缘人”是当下我由心而发的感悟。时代发生着变化，僧人不必风餐露宿外出“乞食”，而形式和意义上对敬畏和戒律一直都要秉持。
“佛陀在世时，虽贵为王子，寻求解脱参悟修行，就是用托钵乞食得到食物等必需品。”同行的朋友丽娟告诉我，“听师父说，佛世时以佛为师，佛灭后以戒为师。三坛大戒是成为僧团成员的必经路。作为三年一度的‘托钵’法会，不仅是少林寺的大事件，也是众多信众的，尤其是那些信仰极诚的人。为一场法会，筹备的事宜很繁琐，这期间天南海北的居士知道消息就会陆续赶来。”
一边说着，她一边把事先准备好的毛巾、牙刷、牙膏之类的用品放进僧侣的钵里。她恭敬合掌。僧侣双手合掌还礼：“阿弥陀佛。”上午的阳光像瀑布一样将巨大的光晕洒下来，阵阵风来少林寺悬空的铃铛在风的过往中，用一两声钟响回应风的声响，带来些许宁静和清幽之气。
此时，虽然我置身人海，心底有难以言说的清净与纯透。跟着长长的队伍有序地走出大雄宝典，快走到达摩洞的交叉路口，我在四名跪地的居士前放缓脚步，停了下来。莫名地我的心颤颤的，只见她们不抬头，将提前换好的人民币顶在头顶，一只左手按住，另一只手挨着将纸币放入僧众的托钵里。有几个僧侣很自然地接过去，口中念着经；有几个也会为虔诚回礼；有两个年龄较大的僧人挨个用手指抚过头顶，仿佛慈祥的父亲。
我立在队伍里，久久不肯前去，像个痴儿一样继续问丽娟：“她们为何不拿食物或者像你一样带些物品。”
“有些居士从很远的地方赶来的，携带物品多有不便，钱财相对方便些，这本身就是随心的布施和供养，怎么方便怎么来，正如禅宗的方便法门。”
正说着，一个高个子的僧人，阔步流星般走了过来，远远的合掌对四名居士说：“不要跪了，起来起来，不要钱币，随心供养，阿弥陀佛。”
“奇了怪了，光明正大托钵受祈的日子，这位和尚竟然主动拒绝。”我远远目送那位和尚远去的背影，忽然想起一句：“一餐之量，知量知足：懂得适量，不积蓄物品。避免为了积蓄所起的贪心，去除因为财产物品的积蓄所产生的骄慢。”这位高个子僧人无疑就是了。
我默默地跟着他向前，心生莫名欢喜。只觉得这是我今天听到的无比沁心的一句。“不要跪了”：大众的修心或许原本就没有仪式”；“起来起来”：当身体感觉到疲惫时，就要换个姿势；“不要钱币，随心供养”：钱币人人都爱，但不可为其所累，世上的一切都是身外之物，除了一颗真心。”
快走到少林寺塔林的地方，有几名修路的师傅正在铺设水泥地。许多僧人们默默地停下脚步，又将布袋中的食物和钱币给了这位师傅。合掌恭敬道：“师傅辛苦了，谢谢。”我再一次“痴醉”般立在塔林，呆呆地看着蓝天下静止的一个个石墩，此时此刻，我也是个石墩，对佛教历史不明所以，对托钵仪式一知半解，我只能站在偌大的天地间看着天空高远、清风悠然；僧侣们在行走的天地间与嵩山的树木相互衬托；行走在队伍里的人又与托钵的僧人互相观相，此刻他们都是我眼中停驻的最美风景。
等我回转身去找丽娟和一行的三人时，她们已经把几袋子用品“供养”完毕。
回转身四五百人的托钵队伍依旧望不到头，前行的队伍还在继续，路旁已有居士和附近的居民将和尚们回赠的食物打包带走。
忽然间想，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是托钵人。
山川赠给巍峨，蓝天献给人间高远，大地献给人们丰收；世间的一切都是在相互交换中无私馈赠。
我在青草树荫间坐下，看到阳光铺设开光灿灿的光，把温暖撒向每个角落。这毫不保留的公开光明，如此清净人心。世间所有的无私都跟光一样毫不保留，一寸寸掠过树梢，一点点透过树影化成万千个摇曳的小太阳，鼓舞人心。
不由想，我能献给世人什么呢？
如果我以一棵树的形状等你走来，你会献我以微笑么？
